张永利-人生众相之二
发布时间:2022-03-21浏览次数:文章作者:阮英文章编辑:司徒明月
张永利-人生众相之二
一一阮英
一一阮英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农村从互助组转为高级社的第一年,村里男女社员在一起劳动才刚刚开始,五七年的夏天,我们几个七八岁的小伙伴在水泡子中打完狗刨,光着小膀子去地里看大人们干活。
七八月的夏天,天气闷热,没有-絲风,社员们在高粱地里耪三遍地,个个汗流满面,到了地头就张罗歇蹦,队长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看我们几个小孩,歇会就歇会吧。我们几个也都跑到父母跟前去了。
大人们在地头一边擦着汗,一边闲谈,东家长,李家短,南屯消息,北屯新闻。嘻嘻哈哈,也有点惬意,老半天才见张永利一个人从半人高的高梁地里走出来,拖着锄,躬着腰,慢慢地向地头一个土堆走去,一屁股坐下,把锄往土堆上-横就躺了下去眯起了眼晴。大约过了三分钟,只听张永利咕噜声,大喊,我是玉皇大帝子孙,上天派我来也…,说了一大堆大伙都难懂,反正我没听明白的话来,几个在地头捉蚂蚱的小伙伴赶紧跑到爹妈身边。队长说,这张永利,仙又来了。我看了看张永利身边哪有什么仙,只是啰啰嗦嗦的胡言乱语,捧了一把沙子向他扬去,张永利一下子坐了起来,仙也不附体了,擦擦脸上的沙子,吼道,这小孩真淘。然合又躺下闭上眼晴,说起比干忠心,妲已害我…,没完没了。大人们都说,这张永利疯了,没救了。
晌午下班的时候,张永利又是最后一个从地里走出来,左手还拎着一条小青蛇,那蛇还吐着芯子,我们几个小孩吓得一溜烟跑开了,在几十步远外看着,忽然一股浓腥的焦糊味的肉香传来,那一定是张永利烧蛇吃了。
听大人们说,张永利三十来岁时,也是个精明能干,持家过日子的人,又善于逢迎,追逐权势,在村子中南北二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靠着他父亲留给他的几十亩土地,日子过得很不错,起码顿顿高粱米饭,盐豆吃。逢年过节还能从集上割回几斤肉,村里人很羡慕。
四八年,解放区土改工作队进驻我们乡,张永利凭着会逢迎的本事,会巴结的嘴,赢得了工作队长的好感,被评为土改工作积极分子,又被推选做土改工作领导小组成员。没做过什么小官的张永利却得鸡毛为令箭,张狂起来,在村前人后扬起威来,并开始算计和他家有过节的人。村民张永成家按人囗计算土地人均所有和他家差不多,他检举张永成家仕外村还有隐瞒的土地,结果张永成家被划为富农,本人戴帽管制,而张永利家却被划为中农。富农和中农是两个不同的阶级,按照中国社会当时各阶级的状况,富农分子是被管制的对象,家庭财产大部分会被贫农分掉,包含土地房屋牲畜和车辆。而中农是团结对象,财产也不会被分掉。张永成一家知道这是张永利从中作梗,也向工作队反映了张永利家情况,工作队长听了大怒,立即派人调查,情况还真属实。张永利被撤掉了成员这个职务,土地也被分了大部分,最糟糕的是他家被改划成富农,他本人被戴上了四类分子的帽子,昔日耀武扬威的张永利,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从那时起,三十几岁的张永利就疯了,有人说是装疯,总之他一天神神叨叨,老伴不久就气死了,他一个四类分子,还能搞上老婆吗?没办法,只好领着两个儿子过,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老子反动儿混蛋,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每天去生产队上班,一边受着队长的管制,还要受着张永成一家人的指桑骂槐,骂头骂尾,张永利憋着一肚子火,积怨成疾,无人照料,五十多岁就去世了,死时家里贪困,连口薄棺材,破柜子都没有,用炕席一裹草草埋葬了。
张永利的两个儿子,老大在生产队也不受待见,越想反抗压力越大,从劳动、生活到受到了张永成家后人的反制,老大有四个儿子,一个也没说上媳妇。老儿受不了窝囊气,生产队时就跑到黑龙江煤矿当盲流了,有个儿子也早早夭折了。
每次回乡说起张永利,人们总是向着活着的人,向着家族兴旺的人,一直都说张永利的不是。也是啊,人不可以太自私,太自私就积怨众人,众口难辨啊。不可以忘乎所以,忘乎所以会带无限的遗患,任你如何想改变都无济于事。不可以无故害人,无故害人会得到更严重的果报,害人害已古今个个印证。张永利一家两个儿子没了,几个孙子活着的一个也没搞上对象,张永利家没了后人,就连那几个荒冢清明节也没人填上一锹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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