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人在囧途之十二
发布时间：2022-03-21浏览次数：文章作者：阮英文章编辑：司徒明月
选择-人在囧途之十二
一一阮英
一九七四年四月，我在锦州师范中文班毕业，毕业分配这关乎每个人的人生大事我还是十分慎重的，城市的灯红酒绿，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挡不住我关爱家庭和思乡悯农的情结。回家乡去这是我的首选。一一阮英
毕业前一周，国营锦华机械厂到我校招聘，带队的是组织部长王德文，他口若悬河的讲解和展望，大三线建设的辉煌和未来，年轻人到祖国需要的地方施展才华真是吸引了我，更使我诱惑的是这次招聘有他的弟弟我的三年同桌王德忠，王德忠也向他哥哥极力推荐我，我欣然接受了，倒不是我心胸多么开阔，部长承诺的分房，变户深深地吸引了我。同去的我们五个人，中文的四个，其中王德忠后来做教育处长，就是后来长驻教育部上访，教育部发文，国营厂办中学退休教师和地方享受同等待遇。苏顺利兴城电大校长，梁磊锦山厂中学校长，还有一个数学班的张文华，三道沟乡人大主席。这是后话了。
到了锦华厂，一切并不如王德文讲的那样，工厂才是大三线建设，厂房正在兴建中，机械都没有拉进来，搞建设的都是兴城县的民工。工厂的领导层，各科室，技术和后勤人员相继从齐齐哈尔，碾子山，昂昂溪和沈阳七二四工厂调来，这些人有的都没有住房，他们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属也在做临时工或在家闲着。原来部长承诺的房子和变户听厂办讲得工作五年后才有。这一竿子支得我们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生活尚好，工作也顺利，每月伙食费十五元，每周三顿细粮，工厂有两艘大渔船，停靠在绥中止锚湾，周周有魚吃，记得一次给我们五个人的小食堂送来一抬筐小白虾，炒白虾，酱白虾，白面和虾烙饼子，把虾都吃变黑色，吃得大家直吐，我现在得的痛风大概就是那时攒下的，这有点强词夺理，言谈乖张了。
那年春节，工厂福利科从外地调进一车皮大米白面豆油土豆，每人都分上一份，从那时开始，我换了十余处，哪个地方不发福利，还真有点微词，不太适应。
工作也顺利，学校刚筹建，我教一个班初三语文，就三十几个学生，大多是领导和后勤人员家孩子，一次我去二0二车间主任家家访，对他家铁皮轴承灶上吹风机很感兴趣，我看了半天试了几下，轻巧风足结实。第三天他居然给我送来一架同样的吹风机，说是用车床现车现焊的，这是我当老师以后得到的除工资以外的收获。
进厂第二年，夫妻两地生活的困难和窘迫逐渐显露出来，我每月资三十五元五角，扣除伙食费十五元，给父母十元，每月探家车费2元，交到妻手上的只有8元了。我们兄弟四人挨肩，二弟也到了谈婚的年龄，不用父母说，我作为长兄也该从老院子搬出去，建房或把妻子调出来。
把妻子调到厂里来，这是捷径，不比在农村建房费钱费工。一日，我把我的实际困难和想法谈给了学校书记甘新，甘书记部队团政治部主任转业，沈阳七二四厂宣传部副部长调来，满口全政治，论事皆服从。听我要求把妻调进来做合同工或五七工，赶忙说，这可不好办，你也知道，工厂还没有生产，没有更多的岗位，先来的厂领导，技术和后勤人员的家属还安排不完呢？再有咱们厂领导层都是齐齐哈尔，我们沈阳的和他们也不熟，我爱人在沈阳机关还没调进来呢！王德忠他哥是组织部长，他爱人也安排不了。我一听这条路行不通了，就要求离厂回地方去。甘新一听，脸色渐沉下来，说，那可不行，你是组织分配来的，是组织部长把你们交到我手上的，你正在教毕业班，说走就走那哪行。我也激昂起来，为工作着想是应该的，但有一个先提条件，我得能生活，我妻子孩子能生存，我父母得能赡养。你们不能解决我自己去找，我明天请假，书记冷笑一声，"那你去吧"。至于到哪里去找，我没有告诉他，他可能以为我去厂部找。
第二天，我摸黑起床，搭上了厂里去兴城货场拉货的汽车，工厂这点很好，很人性化，建厂初期，不论车有多忙，车载有多重，只要你是工厂的人，在兴城通往锦华的公路上，招手即停。我从兴城坐火车去了锦州市教育局，那时锦华中学归锦州教育局管。找谁找人的路线我昨天晚上已经酝酿好了，什么人事科，政冶处，主管领导统统不找，直接去找局长杨辉，反正哪个我也不认识。
锦州市领导有两个杨辉，大杨辉是副市长，小杨辉是教育局长，我在锦州读书时就闻听此人能说善讲，很关心下属。我先到传达室，和传达室的大哥打听局长的办公室，那时人也善良，政治清平，社会也少见不法案件，那大哥告诉我，不巧，杨局长刚走，骑自行车去市委开会去了，不知是一天会还是半天会。我一听着急起来，他问我公事私事，我说个人的事，他说你想见他，只能到他家里去找，不论开多长时间，他晚上总得回家吧。出乎意料的是他告诉了杨局长的住址一一大百货东二马路东行一里多地那排日本小洋楼，他西数第二家。
我千恩万谢过大哥，午后两点就走到那排小洋楼，我走近前看看，西边第二家门还锁着。再看看周边，说是日本洋楼，就是一户一间两层，顶上嵌着黄瓦，各户都有一丈长小院，用一米高的旧木板隔着，现在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了。我一步不敢离开那里，全神盯着东西来往的人，大约四点半，一个中等个子，身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的人推自行车进了小院，开门进了屋子，我想，这肯定是杨局长，赶装进院敲门，杨局长回身就打开了门，进屋一看，屋子很小，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靠东墙有一个办公桌，靠南窗有一个木条长椅，至于楼上那间我就不知道了。他让我坐在木椅上，从办公桌上的竹条暖壶里给我折了一杯水，问我，你是哪单位的，有什么事吗？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话一鼓脑地全盘说了出来，讲到生活的窘境，他笑了，说，两地生活确是困难，照料父母更是应该，我们鼓励大中专毕业生到农村去。他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想回哪个县去。只见他从办公桌上扯了一张便签，郑直其事地写下了这样三行字:兴城县教育革命领导小组:请接收XXX同志到你县工作。杨辉。把字条给我后告诉我，你明天中午前去兴城，我明天上班去和市局人事科打招呼，得一两个小时后兴城才能接到通知。
晚上坐281火车回兴城，住国营旅社二部，这里离县教育局近，(当时局设在文庙)。十点钟我就急不可耐的去了，直接去了人事科，人事科长王桂森一看我，笑了，你是锦华厂赵连国吧，市教育局来电话了，我们给你协调完了，你可以回厂里去办交接了。我忙说工厂不放怎么办？王科长说，这是锦州市的调令，让你回兴城来工作，他们同意了。至于以后，我第二天就回到了家乡南大。
这件事，给我留下了一条诫训，不论找领导办何种事，只要是私事，不找下面工作人员，直接面见一把手，低调，心诚，省工省话省心还准当。
一一辛丑三月
2021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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